2013年3月19日 星期二

【觀展心得】林文蔚×黑金城 文件展◎廖婉婷

〔觀展心得〕〔未竟/末境之人〕林文蔚×黑金城 文件展   ◎廖婉婷(台大生傳四)
這次的展覽和「置人」那次的感覺很不一樣,「置人」由於每幅畫都放在鐵製檔案櫃的抽屜中,沒有文字說明,僅有畫框上的數字標籤,使得每拉開一幅畫都像是在 看一個案件一般,似乎有感覺到甚麼,但又不是那麼清楚。這次的展覽便又不一樣,看著每一幅畫旁的文字,有了比較深刻的感受。或許因為是直接地反映出作者的 想法,而有股更直接的無奈感。


畫作中,也可看到與其他規訓機構相似之處,如關於電池以及查禁的那幾幅畫作。之前曾做過憂鬱症汙名化的相關報告,當時受訪者曾說到,住院就如同監獄一般: 出入口有保全守著鐵門,病人必須有醫生同意才可以出入;早上必須做早操;吃完早餐後,會廣播請患者至護理站吃藥,領藥時會進行搜查,病人如果帶有藥及違禁 品(玻璃、線、鏡子、電器、手機)必須由護理人員代為保管,睡醒領手機睡前再繳回,每一天按照三餐檢察病房是否有違禁品,每半個小時巡房一次,探病親友也 必須經過檢查;除了廁所外都設有監視器,至於廁所則設有感應器,洗澡過久會被特別關心……等等。透過這次監獄的情形對照,可明確看見規訓是如何在社會中被 操作執行的。

看著那些畫作,不免對監獄這個制度產生許多懷疑。如規定收容人服藥時需在瞻視孔前服下,並張大嘴巴讓管理員檢查是否真有把藥品吞下去,然而管理員並非醫療 人員,怎有此責權?又為了拼績效,利用受刑人多半不願大費周章移監的心理,強迫戒菸;……等等。明明是要懲罰違法的機構,卻做出許多不合規範的事情。「界 限」的兩邊反而是最靠近的。或許就是因為合法與違法之間有著極模糊的地帶,才需要不斷重新把紅色可見的界限補上吧。

不同於上次「置人」的展覽,這次看到感受比較深的並不是受刑人的處境,而是針對監獄管理員的部分,尤其是〈失色的青春〉那幅畫旁寫的:「小兒無懼獄牢苦」 看了後不免會想,監獄這機制到底是在懲罰誰?監控誰?隔著一條紅線、一道鐵門,或許就是受刑人和監獄管理員兩者自由與不自由的分界。然而同樣身處同棟建築 中的受刑人和監獄管理員真的有自由與不自由的區別嗎?在「為了讓監獄管理員有正常休假」這樣的說詞之下,管理員們負責監控的人數超過其體力負荷;數量日益 增加的監視器,看的不是受刑人卻是管理員;一個「保護管束」的名義便讓管理員除了監控外還得身兼看護等職務;上下班集合點名;犯錯採取連坐法……除了施加 在受刑人身上的罪名印記外,那道鐵門裡外的生活還有多少差別?

「犯人不是抓進來關,問題就解決了」關於監獄的討論大都是人權、改造以為「正常人」等等層面,雖說這些都是重要且值得探討的議題,然而回歸到個別的事件, 從展覽中和《規訓與懲罰》一書中皆可看出,雖然受刑人是因犯法而入監,但入監後要遵守的規章與獲釋的基礎都是為了改造與防止其再犯的可能,與其所犯的罪行 而造成的傷害似乎沒有太多直接的關連(如戒菸),則這些犯人被定罪後關進監獄到底可以對曾經犯下的罪過造成甚麼改變?真的伸張了「正義」嗎?幾年的判刑真 的能抵銷所犯下的罪行嗎?受害者與其家人真能藉此得到彌補?還是這僅是讓加害者在心理上有彌補與贖罪效果?(甚至部分受刑人出獄後不久又犯下其他罪行而回 到監獄)又或是透過時間的延長,讓事件慢慢淡去?導覽手冊中有一段話:「『末境』最大的特色就是『無』,一種大費周章、以各種具體的禁令和有形的戒具,而 使人感受到一無所有的『無』。」看著那些畫與旁邊的文字,心中一股空虛油然而生─不是對展覽,而是對監獄與司法這些制度─已經造成的傷害完全無法彌補,透 過監獄卻造成更多的傷害,不只是對受刑人的個人本身,更牽連到所有相關連的人們,包括受刑人家屬、獄卒等等。用傷害這字眼或許不夠精確,然而我想表明的感 受是,監獄與司法某方面來說其實是社會表面自我滿足的形式而已。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