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電報導】奇蹟村:一半以上住民是性犯行者的村落
翻譯:陳惠敏(台灣監所改革聯盟成員)
Linda Pressly, BBC World Service, Florida, 2013/07/30
奇蹟村(miracle village)坐落在一片綠色的海洋之中,地點在佛羅里達南方的一個甘蔗縣,位處沼澤地的角落,距離最近的鄉鎮超過兩英里遠。大約有兩百個人,就住在這個小而整齊的平房區內。
他們當中有超過一百人是登記有案的性犯行者——被認為有罪,通常也為了性犯罪已在監所服過刑期。其中一人為女性,其他都是男性。有些人是看了兒童色情圖片,或者騷擾自己的子女們。
其他則是在占有權力的位置上,虐待未成年人——在這裡,就有一位是老師、一位是牧師,和一位是運動教練。不少住民則是因和未成年的女友發生性關係而被定罪。
根據佛羅里達州的法律,他們必須住在距離學校、日照中心、公園和遊樂場至少1,000英尺遠的地方,有些城郡甚至將限制範圍擴大到2,500英尺,幾乎是半英里那麼遠。在有些地方,甚至把游泳池、巴士站和圖書館也都納進「勿入邊界」。後果是,迫使性犯行者遠離人群密集的地區。
佛羅里達州的法律使得「奇蹟村」成了一個具有吸引力的選項。該村是在2009年由「馬太福音25事工」(Matthew 25 Ministries)的威瑟羅(Dick Witherow)牧師所成立的。
威瑟羅牧師看見了當性犯行者試圖找個地方住下來,卻處處碰壁的困難。即使白天他們可以到處去,但到了晚上,受制於限制住居的處分,他們必須有個固定住所。
每天都有很多可能的住民向奇蹟村提出申請,尤曼斯(Jerry Youmans)表示,「每週我們會收到10-20個申請案」。尤曼斯是審核入住申請的行政人員,他本身也是一位登記有案的性犯行者。
「我們儘量不接受有暴力史、用藥史,或被診斷為戀童癖者——只有在周遭有兒童出現時才變得有性的人。我們想要保護已在這裡的人,以及那些早在我們之前就住在這裡的人」。
華芙德(Edgar Walford)大約是在10年前搬來這裡的。當時這裡被稱作鵜鶘湖,是許多割甘蔗勞動者和他們家人居住的地方。1962年,他由牙買加來到了南佛羅里達,從事蔗糖田收成的勞動工作,只要望眼所及都是他的工作區域。
退休後,他把時間用在照料種植了木薯、紅薯、香蕉的大片園子,並將這些收穫的水果和蔬菜通通送給鄰居們。
「這是個很平和的地方,沒有人會麻煩到別人」,他說。那他是怎麼看待在過去幾年內,搬到附近的數十個性犯行者呢?「他們都是好人,我還結交了不少朋友呢。唯一會讓我想念的是孩子們,還有就是校車再也不到這裡來囉。」
有少數孩童的確住在奇蹟村內——雖然,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禁令會禁止他們和孩童們有任何接觸,但佛羅里達的法律並未禁止性犯行者和未成年人住在同個鄰里之中。
今年22歲的道森(Christopher Dawson),是一位登記有案、被禁止和任何小於18歲的人交談的性犯行者。據他說,在19歲時,他曾和一位14歲的未成年人有合意的性關係。當時他覺得她應該更大些。
「我認識她一年了,也約會了好幾個月。」他回憶道。「她的父母檢舉我,然後我就被求處兩年的在家監禁,接著是八年的緩刑。」
後來他違反緩刑規定和一位朋友的弟弟說話,於是就被關到郡監獄裡四個月。接著,法官就責令他搬到奇蹟村來——否則就要在監獄內服另外一個較長刑期。
「這根本就是個虛偽的恩惠。對於要離開我的父母,我感到很沮喪,但我覺得,我和奇蹟村是命運相繫。在這裡我感到像在家裡一樣,也感到安全——我愛這裡的人們。」他說。「雖然我有『性犯行者』的標籤,但我不是怪物。我犯過錯,但我已經在面對後果了。」
克里斯多夫還是一位天才洋溢的音樂家,他在樂團裡打鼓,並在奇蹟村中心的一座小教堂內帶領一些服務。
這是一個致力於協助性犯行者重建生活的基督教社區,但非基督教徒亦可,也歡迎每個人到教堂裡。教會提供憤怒管理和聖經閱讀課程。另由於他們的緩刑處分,大部分的性犯行者都要參加心理治療計畫。
從外觀來看,修剪整齊的草坪、盛開的熱帶植物,都顯示出這裡是一個田園般的鄉間社區。很容易就使人忘記了,這裡的住民有些是被控告了嚴重而驚人的犯罪行為。
馬太福音25事工的執行長鮑爾斯(Pat Powers),以前是青年壁球的教練。在1990年代初,他被指控和11名未成年人有性接觸。身為一個重生的基督徒,鮑爾斯說,他正在運用自己曾是性犯行者的經驗,來影響其他人。
「我可以看穿這些傢伙的故事。所以假如有個人來到這,並宣稱『我是無罪的,我只不過是看了張圖片。我會說,不,長期來說,你是有罪的。』因為你唯一可以改變的機會,就是先承認自己錯了。」
在帕霍基鎮(Pahokee town)附近的衛理教會,有些來自奇蹟村的性犯行者提供了現場演奏的服務。在這裡,他們被視作受賞識的一份子,其中一人還成了這裡的牧師。
但附近也有不少的性犯行者嚇壞了當地人。凱西(Kathy)在青少女時期曾被刀抵住遭到強暴。事發數十年後,凱西仍然在和自己的這段經驗掙扎、對抗著。她對奇蹟村毫無印象。
「我一點也不認為那是什麼奇蹟!」她說。「或許那是為了『性犯行者』,但對我而言,那更像是半夜鬼上床的惡夢一場。」
帕霍基鎮鎮長沃基斯(Colin Walkes)相信,只要離開小鎮,人們就能開始試著接納並和這些不尋常的鄰居們相處。
「我知道一開始一定會有很多人反對他們,因為我們都要保護我們最重要的資產——我們的孩子。但我們仍要往前移動,畢竟這是個會給犯錯者第二和第三次機會的國家。只要法律的強制力可以介入,並且也沒有什麼問題,社區就會接受他們。」
從棕櫚灘縣(Palm Beach County)性侵害和犯罪者追蹤單位來的明頓警探 (Detective Courtney Minton),她的工作就是負責監控這些性犯行者。
她每週到此來確認住所,檢查住民是否依法登錄了他們所有的資料。
六月的一個酷熱的週四早晨,她開著她的紅色小貨卡到處巡邏,依照她手頭握有的名單,挨家挨戶地拜訪。有些人去工作了而不在家,她就會留下一張名片。在一家門口,她和一位犯罪者的妻子交談。
回到卡車上,她省思了她的工作——通常她都會和某人的犯行有一些親近的理解。
「我方才查訪的犯行者是幾年前我在當警探時的個案,他騷擾了他的女兒們。因此我指控了他並進行調查。然後他進了監獄,出了監獄,現在我的工作就是要負責查訪他」,她說。
明頓警探手頭上的案件數量有300個。而在棕櫚灘縣登記有案的性犯行者有900名,橫跨佛羅里達州則有大約55,000位。要執行強制住所的法令,所費不貲。
然而另外一組論辯是,是否這些限制真的會讓人們更安全?社運者說,沒有任何經驗證據顯示,將這些性犯行者限制住所在某些地方,例如學校,會降低再犯率。支持法律者則會聲稱:這是普通常識!——如果你讓性侵害者住在靠近兒童聚集的任何地方,就是在冒險。
很多這些住在奇蹟村的住民會如此做,就是因為他們在佛羅里達州找不到其他可以符應法令的地方。對其他人來說,這就是家。所以,假設限制居住法令撤銷的話,這些性犯行者可以自由選擇住在任何他們想住的地方時,這個社區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性犯行者會繼續住在這裡」,鮑爾斯說,「這裡是平和的遼遠之地。」
更多訊息可以參考:BBC節目:Assignment(2013年8月1日)
原出處:http://www.bbc.co.uk/news/magazine-23063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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